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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坛老街:远逝的繁华
信息来源: | 发布机构: | 发布日期:2016-12-22

○何泽琼

当一座城市的轮廓风貌一点一点消失,渐渐从平面变成立体,它仅剩的老街旧巷,总是无可奈何地将这座城市最后的记忆收藏。

如果说西正街保持着当年洪雅西门的热闹,柳街收藏着县城东门的过往,南坛老街,一样留存着洪雅南门曾经有过的繁华记忆。

南门之繁华,皆因这座城市的对外“港口”——南坛水码头。因为水码头的存在,与码头相连的南坛街,才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当年南门最热闹的去处。

一条长街从东穿到西,旧时洪雅城,犹如一条船,泊在青衣江北岸。南坛街,从南门口平铺到青衣江边,像斜依在船边的桨,拨动着日夜不息的青衣江水。

在陆路交通不发达的年代,水路运输便成为主要的交通方式。青衣江航道,上达雅安,下通乐山,船只往来不息。南坛码头作为青衣江航道的重要码头,承载了当年洪雅水路运输的重任。从乐山运来煤炭、食盐,再将大米、生猪运至乐山;而茶砖茶包,则要往上运送到雅安。所有进出的货物,都在南坛码头集散、转运。南坛一时商贾云集,繁盛一时。

当年,在南坛居住,等于住在黄金地。街上家家户户开铺面,大多前店后院。一条街上,店挨店,摊连摊,竟有大大小小上百家店铺。盐店,副食山货店,豆腐坊,饭馆,面馆,茶铺,客栈,和所有曾经繁华过的老街一样,南坛街上几乎经营过所有的生意。而且,因南来北往流动人口多,街上每一家店铺生意都兴隆。除了洪雅最早的盐店,这条街上,还有洪雅最早的客栈。

逢农历双日赶场,不到3米的街面,挤得水泄不通。挑着山货的,要从这里穿街进城;赶完场的,要下河坝坐船过对河;担着小吃货担的走街贩,不时吆喝着穿过街。吆喝声叫卖声吼声,穿过木壁,飘进老街深深的巷道。有时,背土产来卖的乡民,干脆就在入街处摆开货品,柴禾大米鸡鸭蛋,一直摆到江边码头上。这样的场景,一直持续到中午以后。

下午至傍晚,街上又是一番热闹。每到这个时分,船筏靠岸,船客登陆,南坛就会迎来又一阵买卖高潮。又渴又饥的船客,一窝蜂涌进南坛街,觅吃的,觅喝的,消停娱乐,写号留宿。饭馆、面馆、茶铺,家家打涌堂。客栈旅馆人满为患,老板娘忙上跑下。更多时候,喧嚣会一直持续到深夜,甚至通宵达旦。

解放前,街上有好几家盐店,盐务局也在这条街上。最出名的何盐店,售卖从五通牛华运来的盐。当时的盐,只是粗加工后的块盐,用篾条捆着,一两百斤一包,从船上抬到盐店,敲成小块再出售。当年洪雅人所食用的盐,基本上都是从南坛批发售卖出去的。乡人买回盐块,需用对窝捣细,才能食用。据说,当时的何盐店生意极好,赶场天,几个伙计也招呼忙活不过来。

当然,街上少不了待诏铺。初听说待诏铺时,我一片茫然。待弄清楚待诏铺即理发店后,有种顿悟的感觉。待诏,随时待命接受召唤。虽是清政府强命剃发之政策产物,仍觉文雅而妥贴。南坛的待诏铺,也和街上的其他铺子一样,生意繁忙。一到赶场天,远道过渡而来的乡民,卖完东西,坐在倒放的背篼上,在理发店外耐心等待理发师召唤,名副其实的“待诏”。

仅有10余间客房的南坛旅馆,常常客满为患,宿着南来北往的客人。如果遇上洪雅县城办台会,周边的百姓往往全家出动,甚至高庙柳江的乡民也会进城看会。这天晚上,不仅南坛旅馆,街上另外几家客栈,也全部爆满。楼上楼下挤满人,甚至过道上也躺满人。解放后,南坛旅馆改成国营,20世纪80年代起,又归私人经营。住宿费从3角钱一晚,到5角钱一晚,直到现在10元钱一晚。据说,最豪华的房间,也才20元一晚。如今,这家经历半个多世纪历史、先后几易其主的平民客栈,依然还在经营,成为南坛街上历史最悠久的店子。来南坛旅馆住宿的,多是当年的回头客。甚至有的把南坛旅馆当成家,一年半载地住。也许,当年在这里吃苦打拼的他们,是来这朴素的街巷,寻找曾经温馨的记忆?

高岩渡,也称临江渡,是当年洪雅人从南坛码头到对面的横渡。每年冬春季,江上便会搭起浮桥。所谓浮桥,只是将一捆一捆的竹杆依次吊在两边粗大的竹索上,上面铺上木板。人走在上面,晃晃悠悠。后改为木船拼连,上铺木板。一到夏秋,江宽水急,浮桥被拆,以船摆渡代之。从清光绪年间起,一直到上世纪70年代末大桥修通,高岩渡一直实行义渡,来往百姓全部免费过渡。据上了年岁的老人讲,光绪年间,广汉举人李廷锡来洪雅任教谕,即学官,深感过渡之艰,遂出面号召县内乡绅捐资筹款,置田地七、八亩,所收租金悉数上交义渡会,作义渡基金,用以负担洪雅高岩渡和马河渡的开支。先贤李廷锡牵头实行的义渡,沿袭百余年,可谓为洪雅百姓做了惠及几代人的善事。

洪雅城对面隐蒙山,建有纯阳观及临江寺,是洪雅人逢年过节朝拜祭祀之处。每年大年初一,老少争渡,浮桥颤悠,盛况空前。隐蒙山最高处,建有观景台,可览洪城全景。傍晚,夕阳的余辉,斜斜洒在江面,南坛码头人影攒动,江中,横渡船舟来来往往,归宿的鹭鸟从船顶掠过,好一幅动人景象。洪雅旧八景之首——临江晚渡,即此得来。

物换星移,一座凌空飞越横跨南北的大桥,让昔日美景临江晚渡消失。日渐发达的陆路交通,让曾经兴旺的水运渐渐谢幕。承载着一座城市水运历史的码头,船筏已去,哨声渐远。码头一萧条,南坛老街,也开始冷清,渐渐人声稀疏。随着年轻一辈外迁,老街便只居住着一些老人了。再后来,青衣江岸筑起长堤,从南坛老街,不能直接通到河坝了。晚饭后,绿树茵茵的河堤上,尽是来来回回散步休闲的人们。

避开喧哗,走进南坛,在空荡荡的老街漫无目的地找寻。布满灰尘的木壁上,隐约可见岁月刻下的印记。歪斜的门板,像承受不起岁月风霜的老人。一块块被岁月打磨得光亮的河石,孤零零在躺在街边。

深深的庭院里,87岁的阿婆,一边做针线,一边和我诉说着南坛旧事,零散,琐碎,却回味悠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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