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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年端午
信息来源: | 发布机构: | 发布日期:2012-06-21

何泽琼

 

看到街市上婆婆们手里深绿色的粽叶,似乎已闻到粽香了。

老家五通乡下,人们习惯称端午为端阳。端者,“初”也,端午即初五。按地支顺序,五月为“午月”,所以称端午;又因午时为“阳辰”,故端午也称“端阳”。端阳,似乎更能体现时令物候。在乡下,一般称五月初五为小端阳,五月十五为大端阳。

生活在城里,总感觉传统节日味不如以往浓了。以前缺衣少食,一年到头望的就是那几天,过节时更看重食物的内容,好吃的得留到过节时吃,一点也不马虎。而今,物质应有尽有,天天都像过节,人们对端午、中秋乃至春节,也就没有了以往的礼数与讲究。对先人一辈又一辈传承下来的古老节日,乡下人似乎更看重一些。如今虽不像以往一样十分讲究,但一些风俗,依然沿袭至今。我常常忆起并怀念被我的祖辈们一代又一代承传下来的习俗,它们带着三分迷信七分智慧,散发出陈年气息,又带着无限温情,让一个个古老的节日变得神秘又富有趣味。

自古以来,吃粽子是端午节最重要的内容。老家至今仍有用红豆子包粽的习俗。以前买不起肉用红豆代替,而今不缺肉,人们仍然喜欢用红豆包粽子。雪白的糯米点缀着红色的豆粒,米香中混着豆香以及淡淡的竹叶清香。乡下有说法,糍实的糯米最养人,端阳节为娃儿包粽子就成了极重要的事。那些年,无论生活再艰难,哪怕以粗粮当顿,坛里留着的两斤糯米也是不可能动的。童年的我们对节日的那种期盼,端午节头晚守着大人包粽子的情景,早上起来满屋的粽香,还有平时难得吃到的煮鸡蛋,时隔多年仍清晰地印在记忆的一角。从乡下来城里,一晃二十余年,我一直深信糯米养人的说法。头几年,还试着自己包粽子,慢慢地,图省事,只在端午节早上买几个现成的粽子,一家人尝尝,就算是过了端午,大约是想了一下心中的愿。但因得来太易,少了自己动手的那种乐趣,少了那份期待,吃不出粽米的香味,始终有种敷衍了事的感觉。

许多年前,老家民间有端阳吃李子不生疮的风俗。端午那几天,街上的李子突然多起来,买李子的人也特别多。好些李子在端午时还没有成熟,端午时节能吃的李子,我至今叫得出名来,算盘李,麦麸李,至于黄酥李,则要稍迟了。我迷信端午吃李子不生疮的说法,以至于参加工作后,每年端午都要买些李子来尝鲜。不过,市上的李子多是嫁接过的,我找不到当年那些李子的影子,甚至叫不出它们的名字了。

在乡村,陈艾和菖莆是极普通的植物,岩上坡下哪里都能看到它们的影子。夏天黄昏,蚊子乱飞时,父亲扯来一大把陈艾,用火点燃,散发出强烈的熏人气味,蚊子一会儿就被熏得无影无踪。当然,陈艾和菖莆还有更重要用途。端阳时节,人们会顺手从路边薅一大把陈艾和菖莆,拴起来挂在门边,据说这样可以驱虫辟邪。艾草和菖莆散发出草药应有的特殊气息,足以让我们相信全家人会远离虫害疾病。大人们还从山上扯回一背草药,在大铁锅里熬,一家人轮流洗,说是这样可以驱虫止痒。端午喝雄黄酒,是自古就有的习俗。端午那天,大人将雄黄磨成粉末,兑水,让我们每人喝一小口,并用手指沾雄黄水在我们额上点几下,据说这样就不会被蛇虫咬了,剩下的酒洒在房前屋后,驱虫赶蛇。进了城,虽然很少讲究,不挂陈艾菖莆,也没再喝雄黄酒,可是我始终坚信,祖先们沿袭了千百年的风俗,正是他们劳动生活智囊的结晶。

对家中有订婚儿女的家庭来说,端阳节显得更为隆重一些。老家有订婚男女相互送节的说法,当然,主要是男方给女方送,即开玩笑说的“给丈母娘送节”。每逢端阳,男方要给女方家送粽子、鸡蛋,而女方要给男方准备衬衣或皮带,还必须有一把伞。男方在端午是否收到女方的伞,就成了亲友们最关注的事。可是,乡下并不把伞称作伞,而是叫阳春花。有时候,我在想,把伞称作阳春花,很是形象贴切。端午节送的一把阳春花,寄托着定情女子多少思念与情谊。

看龙舟赛,是童年过端午的又一节目。记忆中,家乡人端午节划龙舟似乎成了一种风俗。龙舟赛在五通桥四望关外的河上举行,离家有二十来里路。有时候,开龙舟会刚好遇到学校放假。为看热闹,我们常常天不亮就起床,邀邀约约走路往五通城里赶。这天,芒溪河和涌斯河两岸,人山人海,吊桥上、浮桥上,连岸边的黄桷树上也全是人。个头矮小的我们东钻西钻,有时候啥也看不到,凑个热闹罢了。龙舟赛并没有看完整,只觉得热闹好玩,有点像鲁迅和伙伴们看社戏。记得的并不是看了什么精彩内容,倒是那人山人海的热闹场景、晃动的浮桥、江面上此起彼伏的号子声以及人们的呐喊声,还记忆犹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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