○ 陈春秀
绕洪雅县城而过的青衣江面千余米,水因为江心的小岛而一分为二,不知什么原因,江南部分的水流较为湍急,而江北部分即紧挨县城的水流较为温和。也许是老天爷眷顾这一城的老幼,白送给他们一个天然的游泳池吧。
夏日里,夕阳西下,吃过晚饭,顺着人流到江边,看夕阳落入水中,染红了半边江水,在夜风的吹拂下,泛起红宝石般的涟漪。在青衣江大桥和洪州大桥之间徘徊,看人们嬉戏于江中,随波逐流,孩子们打水仗,老人们横游江面,年轻的父母陪伴在孩子们的身边,似乎也寻找到了那逝去已久的童真。
然而,闲情不是常有的。爱人去外地发展以后,我和女儿很少再去江边汲水了。搬一把椅子,泡上一杯清茶或咖啡,坐在那如伞如盖的树下,随手翻出一本书来,享受江风送来的点点清凉的同时,享受阅读的愉悦……能享受这种闲情的,除了老人,就是那些自由职业者们了。大多数的人也只能借着夕阳西下的时光,踢踏着拖鞋,携妻带子到这里来。
走下护堤,脚踏在沙滩的草坪上,软软地,如同走在地毯上,在挨近江水的草坪边沿,找一块卵石垫着屁股坐下,听女儿兴高采烈地说着伙伴们的点滴小事,望着东去的江水,脑海里一片空白。天色渐渐暗下来,江水在月光下泛着白色的光芒,护堤上的路灯亮了,映入江水,江面上的灯柱五彩缤纷,草坪上的人群开始蠕动起来,喧闹的江边逐渐清静起来,我却不肯就此离开,依然坐在原处,静听江水从脚下流过,从声音里判别江面的情况。
远处江北龙吟滩水依然是急急的,欢快而富有音乐,而且那音乐似乎有点像摇滚;脚下的江水如同美丽的女人,妖娆而妩媚,轻轻地触着你的脚,痒痒的。远处,一道光划破了天空,接着,有轰隆隆的响声传来……女儿到底是年轻,耐不住黑暗和寂寞,催促着要离开。我笑笑,让女儿去掉屁股下的卵石,盘腿闭目,张了耳朵听那滩流东去的吼声。
身无一物,只一手机一串钥匙而已,自己也盘腿闭目。那因为天气燥热而不安的心灵被安顿下来,那江水如同歌唱家喉里发出的音符,没有一点杂音,干净而平柔,那五彩的灯光似乎变得不重要了……
突然想起,有好多次,在心绪不宁时,我都是在江边安顿了自己的灵魂,作出决定的。江水虽然永远奔东而去,而江水下的卵石却静静地躺在她的怀抱里,虽然是千形万状,但青衣江还是包容了它们,兼容了它们的生活,洗涤着它们的尘俗。因而,我庆幸自己生活在这江边,时时洗涤自己世俗的灵魂。